一、事件概述
2022年9月12日
13时，泛固定收益观察微信号发布《北京市国资委要求各市管企业梳理与复星的合作情况》。内容显示，北京市国资委要求下属单位，针对复星集团股票近期遭大举抛售，梳理与复星集团的合作情况并研判相关合作风险。
18：57，有股民在“复星医药吧”转发网传“各市管企业梳理与复星通知”截图，留言希望复星相关人员看到后解释一下。
19时，微博用户“@傑克船長Ⓡ”（目前昵称为@傑克船長算命）发文称“复星国际被穆迪下调评级至观察名单，复星系正面临巨大的财务危机，超过6500亿元总负债需要偿还。郭广昌vs许家印，一个强势老总，一个人说了算，董事会形同虚设”。
20时，雪球网用户“彩虹星辰”发文称“复星医药，复星国际，复星集团旗下控股企业联系大家不要买，不要接飞刀，存在暴雷风险”。
20：43，微博用户“月相分析员”转发网传“各市管企业梳理与复星通知”截图，发文称，“未知真假，结合之前集团变现各类资产，需要注意风险”。
21：40，微信号“浙股”发文《复星集团：从放到收》并在自有矩阵号同步转发，文章传播发酵后引发业内关注。
22：40，微信号“小金蟾”发布《复星国际中心称郭广昌已回上海正在隔离中，此前北京国资对公司合作信息收集属常规操作》。
2022年9月13日
彭博社发布《中国监管部门要求银行和部分国企摸底与复星系企业往来敞口》。报道称“知情人士称，中国银保监会近期要求商业银行摸底复星集团的债务敞口”，并表示“知情人士不愿具名，因未获授权发表评论”。该文加剧了市场对于复星集团财务状况的担忧。
第一财经、同花顺财经等财经类主流媒体报道“复星回应北京国资委要求企业梳理合作情况：系日常信息搜集，没有任何针对性”指出，关于网传北京市管企业收到北京国资委通知的情况，复星集团回应称：我们留意到有网传“北京市国资委通知”。经向北京国资委问询，获悉这一调研是北京市国资委系统的一项日常信息搜集工作，没有任何针对性，此前他们也对有关企业发过相关调研通知。复星在北京各项业务发展正常。8月31日公司刚发布半年报，在当前宏观环境复杂多变的背景下，依旧保持稳健和韧劲，各项业务平稳运行。
15：12，面对近期种种传闻，快六个月没发微博的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在微博发文。
媒体报道指，有记者追问减持复星医药，包括此前金徽酒、海南矿业的原因是希望回笼资金，增加流动性，还是纯粹只是从财务投资回报的角度考量时，郭广昌微信语音回复称，“不要这个听谣言”。
2022年9月14日
媒体报道指，截至当日上午收盘，复星集团包括旗下多家A股公司以及相应债券表现不佳，市场信心低迷，复星系港股普跌，复星国际跌超8%，复星旅文跌近7%。
当日，复星集团官网发布《复星集团拜会北京市国资委，双方就有关合作情况进行了工作交流》。
针对彭博社的报道，复星国际执行总裁、CFO龚平向媒体表示，彭博社发布的报道“纯属子虚乌有。”复星已通过多个渠道向监管机构求证，中国银保监会未要求商业银行摸底复星的财务敞口，与复星合作的多家商业银行从未收到相关通知。
媒体报道指，对于负债、减持、穆迪降级以及复星集团当前整体投融资战略变化等市场关心的核心关切，龚平均给予了回复。
关于公司债务，复星上市主体报表上体现的总债务，是包括集团所有并表子公司（豫园股份，复星医药，葡保等）的债务，这些并表子公司是独立的法人主体，其债务不由集团承担。所以所谓6000多亿复星的债务，是一种偷换概念的陈述。特别因为保险业务本质是承保，负债率较高，所以合并报表口径导致总债务较高。
关于密集减持，近期减持是为了进一步提升评级，夯实流动性安全垫，增强跨越经济周期的能力，这也是近几年财务战略的正常延续。
关于评级下调，穆迪按照其标准的财务和信用指标打分卡，在定量的维度，给复星国际的打分是Ba2，但其分析师对中国宏观经济和资本市场大环境非常悲观，故从主观判断的定性的角度，把复星国际的评级降到B1。动态梳理和优化资产组合，是复星持之以恒的工作，并非仅为了应对目前的市场环境而作为。
也注意到，复杂的外部环境，加大了舆论对集团资产处置的关注度，导致了片面的解读个别资产处置行为，而忽视了集团资产优化的大原则，即长期动态优化。实际上，除去金徽酒解决同业竞争外，之前复星做的一些外部投资已使公司获得了较好的浮盈。对于环境以及公司自身稳健经营的判断，回收一些现金是很正常的。媒体报道指：从复星国际当前杠杆率以及债务成本来看，近六年公司两者数据表现平稳。目前复星也并非一味减持收缩，产业方面，包括豫园的福佑路项目、旅文明年的度假村计划以及复星医药拿下阿兹夫定独家商业化合作都是产业在推进的系列动作。对于出售金徽酒控制权一事，一位接近豫园股份方面人士表示，此前在拥有舍得后，由于两块资产同为浓香型白酒，因此在发展两块业务时，由于同业竞争问题，公司在处理时有颇多挚肘。财务方面，豫园股份出售金徽酒部分股权，算上剩余的1.27亿股，复星系账上浮盈超过30亿元。
2022年9月15日
9：34，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微博发文称，（1）彭博新闻社所谓“监管部门要求摸底复星”的报道严重地背离事实，大范围传播后，对复星的企业正常经营和声誉造成重大影响。经求证，绝无此事。但彭博新闻社始终无视事实，不愿给予更正和澄清。（2）彭博新闻社的失实报道及侵权行为，已经严重地伤害到了复星。本着对复星员工、股东、投资人负责的态度，复星将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坚决追究其法律责任，坚决捍卫复星的一切合法权益。
媒体报道指：复星集团称，复星与多家中资银行及国际化银行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7月19日与中国工商银行签署战略合作协议，8月26日与汇丰中国续签战略合作协议，其及旗下子公司已同全球超过100家中外资银行建立合作关系。
当日，“复星系”相关公司股价纷纷反弹，港股复星国际涨超5％，复兴旅游文化涨近2％，复星医药小幅上涨。
截至9月16日0时，态势显示，涉复星集团相关热度大幅下降。
二、舆论反映
综合各方反映来看，主要聚焦：
1、媒体报道：多方面解读复星系流动风险
（1）业务版图不断扩大，投资势头更猛
观点主要指：过去10年来，郭广昌驱动复星不断扩大版图，投资轨迹遍布金融、文旅、医药、地产等多个领域，横跨一二级市场。势头最猛的2016年，复星光投资就超过100笔，期间一度放缓节奏，2021年起，又有所回升。据统计，2022年起截至8月，复星累计的投资项目，出手已超过51次。
（综上与恒大负债做对比，指出复星系业务面广有流动性风险）
（2）减持频繁且有加快、金额更大势头
观点主要指：其一，2022年8月前，多家旗下公司公告减持消息，合计套现超过45亿元。梳理显示：2022年2月18日，上海复星产业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复星产投”）减持海南矿业，套现2.66亿元，并继续减持，预计金额约5亿元。2022年5月末，复星国际清仓卖出了青岛H股，套现41.4亿港元（约人民币36.52亿元）。2022年6月中旬，上海复星高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复星高科技”）减持中山公用，套现2.5亿元，并计划继续减持，总额或超6亿元。2020年7月，复星创泓减持泰和科技，套现约3.6亿元。其二，9月来，减持节奏加快，金额更大。梳理显示：9月2日盘后，控股股东复星高科技拟减持A股股份，占公司总股本3%，以当天收盘价计算，减持最高可套现约32.21亿元。豫园股份、金徽酒发公告称，豫园股份及其全资子公司拟出售金徽酒13%的股份，交易总价款为19.37亿元，交易后仍持有25%，但计划未来半年继续减持金徽酒5%以上股票。9月5日开盘，复星医药A股大跌后封住跌停，股价报收36.19元/股，市值跌破千亿。9月6日，复星旅游文化发布公告称，控股股东复星国际在9月5日收市后以8.57港元/股的价格将2800万股股份协议出售给独立第三方，共2.40亿港元，约合人民币2.12亿元。9月9日晚间，中粮工科发公告称，其股东上海复星惟实一期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拟减持不超过3073.65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6%）的股份。同期，保险业协会披露的公告显示，复星系决定要大比例减持旗下永安保险股权，从累计持股40.68%直线降至14.68%。（综上指出，复星系的减持总额超过百亿，套现如此密集，加深了对其流动性压力的担忧）
（3）机构评级下调，显示有流动性减弱风险
观点主要指：2021年7月穆迪将复星国际的企业家族评级从“Ba2”下调至“Ba3”，2022年8月已调低至B1，代表“缺少理想投资的品质”。（综上质疑投资复星系将有信用风险）
（4）债务庞大，资产不易变现放大财务压力
观点主要指：其一，套现的导火索在地产。复星‘涉房’很深，有房地产开发、投资物业（酒店、养老地产、度假村等），沉淀了大量资金。报表上，持牌金融业务和房地产业务并表，外界又很难轻易分割出地产业务情况。核心资产复星国际的报表显示，截至2022年6月，合并报表的投资物业项为851.04亿，已落成待收及开发中业务则为603.73亿，合计占到总资产的1/6。利润表上的利息支出，只是其利息支出的一部分，部分借款利息已资本化。其二，大量物业都是不易变现的资产，会放大复星的财务压力。截至6月底，复星国际短期借款1236.9亿元，较上年增加超过180亿；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则为1171.1亿元。1-6月，集团利息总额（除租赁利息支出），高达55.44亿，其中，资本化利息为7.36亿；上一年，全年利息总额，达到了106亿。（综上质疑复星系有债务长期化加剧风险）
（5）金融业务有趋紧态势
观点主要指：其一，复星拥有大量金融业务，利息负担可能高于一般公司。然而，其财务压力确实在趋紧，上半年利息保障倍数，已从去年同期3.8倍降至3倍。其二，当前形势下，复星套用资金若用于持续扩充资产负债表、加杠杆，尽管能够博得高收益，但可能也存在一些风险。（综上质疑复星系目前财务状况不佳，面临风险）
2、网民关注点
（1）不知情的网民认为6500亿债务压顶，复星集团正迎来至暗时刻。根据截图猜测解读北京国资对公司合作信息收集的用意，是由于复星反常的卖卖卖模式引起。依据还来自复星国际2022年半年报数据。即“截至2022年6月30日，复星国际流动性资产为3787.8亿元，非流动资产为4709.0亿元，合计8496.8亿元；流动负债合计3754.0亿元，非流动负债合计2757.6亿元，合计6511.6亿元。资产负债率为76.6%。”基于数据，部分网民认为，复星国际的总资产超过了8496亿元，但复星国际的负债也高居6511亿元。加之彭博社的不实报道，及复星系相关新闻很多，如复星系大幅减持，复星国际的负债过高等，令不少投资机构和投资者担心复星有暴雷的迹象。并对复星系的发展形势呈消极担忧状态。如，“恒大和融创暴雷之前也是多次声称自己没有问题，结果就是暴雷”。
（2）表示复星杠杆一直较高，但总的问题不大，最近市场上出现了这么多关于复星的负面新闻，显然是有国外资本要做空复星。
（3）持续关注旗下公司复衡保险发生的某员工跳楼舆情事件。连日来，微博同时出现“复星集团被曝员工跳楼”的词条。该信息最早见于9月8日19:08用户“@陈涛爱人”的发文。其次，微博用户“@好时代见证记者”9月13日12:53的发文指“死者毕业于同济大学，是被复旦大学毕业的给逼死”、“死者陈某入职后，在会上曾受到当众侮辱”、“死者死后两周内其公司第一时间删除了员工内部所有记录”、“爆料人被公关诬陷‘勒索赔偿1000W’”等。
三、建议参考
分析认为，“复星系面临流动性风险引发市场关注”事件引发业内高度关注，主要原因有：
1、疫情以来，企业发展是否顺利，经营状况是否良好，是衡量企业声誉形象的重要因素。特别是把较多业务深耕海外的企业，主要高管又不在国内的，如是当前出现一些突发谣言，在短时间内不能做到及时澄清事实的，低成本谣言迅速传播会给企业发展带来较大危机。
2、西方媒体惯用舆论战集中炒作方式抹黑中国企业品牌形象，企业发声存在“干的好讲不好”困境，自身传播平台少，发声弱。由于境内外存在信息差，中国企业的海外形象在传播中有失真和误差。
3、此次，复星系面临流动性风险，是9月以来，网民在逐步确认“各市管企业梳理与复星通知”的真实性期间，先后接触了频繁减持、境外媒体彭博社发不实文章炒作、国内个别自媒体或个人账号高负债风险等多个过度解读内容，对复星系经营水平产生不信任感。
4、旗下公司复衡保险发生的某员工跳楼舆情事件，同期传播，加剧了外部对复星及复衡企业文化建设、公司管理状况的担忧。
分析认为，本次事件，复星集团的回应速度相对及时，同时也采取了多种有力措施，但这是基于股价下跌后企业被动作出的舆论反击。危机公关应对采用了“核心人物发声+官方权威发布+辟谣释疑维权”的方式，较好地引导了舆论走向，快速地将被动发声转为了主动引导。
可以看到，在国内财经媒体发文较为集中的9月13日和9月14日两日内，网络频频出现复星集团的回应内容。如，董事长郭广昌的微博发文，间接辟谣释疑了“网传猜测其跑路、是买办资本家的声音”。官方相对及时地证实了“各市管企业梳理与复星通知”的真实性，明确指出北京国资委此番动作对复星没有任何针对性，内容还提到“复星集团依旧保持稳健和韧劲，各项业务平稳运行”“将起诉彭博社”“复星国际执行总裁、CFO龚平关于，负债、减持、穆迪降级以及复星集团当前整体投融资战略变化等问题答复”等，均在短期内快速有效恢复了投资人和用户的信心，修复了企业声誉形象。
本次也注意到，境外媒体抹黑复星集团的发文，主要为极个别境外媒体单篇转载了彭博社发布的不实报道，未有过多解读。复星方面“将起诉彭博社”的消息，为今后海外发展营造了有利舆论环境。但复星系也有口碑下滑的危机，即旗下公司复衡保险发生的某员工跳楼舆情事件，反映出不良企业文化建设将给稳健经营发展带来新的危机，会有声誉风险。对此，建议复星、复衡方面高度重视妥善处理好当前事件。措施包括：
1、安抚好涉事家庭人员的情绪，由高管层级人员出面尝试调解。
2、查明事件原因，内部追责主要涉事员工，设法获得家属认同。
3、视事件轻重程度，拟定好对外声明，准备一些预算进行赔偿。
4、针对部分媒体或个人发布的不实信息，进行辟谣并追究责任。
对于其他企业，如何防范出现诸如复星系此类舆论风波？
1、要加强实时舆情监测，提升研判水平，针对网传截图、信息提高信息辨识水平，对网络中出现的有损企业品牌声誉的内容，要提高辟谣的速度和澄清事实的准度。同期要对久而不决的过往危机事件做好处置应对，进一步防范次生舆情风险上升成为热度舆情事件。
2、现在祖国发展强大，西方媒体钻空子做空企业的行为变得更为隐蔽。如此次彭博社的不实报道中是以“知情人士”在造谣，极大考验各方对企业形象的认同。针对诸如彭博社在内的境外反华媒体造谣信息，企业于日常危机公关演练和全流程声誉管理建设中，要提高舆情风险防范水平。境内，实时监测要持续梳理出有损企业发展的敏感平台账号，根据发布的不实内容，视负面影响情节程度追责维权。针对境外不实报道在境内传播引发的不良态势，企业务必优先保持合规经营前提下与业内监管部门加强沟通联系，此外可寻求主流媒体、专业机构的帮助，通过多方措施及时提高企业信誉，维护声誉形象。
3、企业不断加快业务发展速度、不断拓宽业务范围过程中，要同时兼顾市场情绪与投资人的反应。如频繁减持套现，该说明的要及时说明。如旗下公司出现的较大舆情事件，该解决的要解决。切忌小投诉引发大事件，要防止舆情问题的久积给企业发展带来较大危机。
4、企业要保持持续稳健的经营，积极营造良好的外部舆论环境。而好的口碑来自各方面，企业于日常发展中务必要持续改善口碑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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